第1章要赶你走
“捞上来了!”“快看看,人好着没?”“我看像是没救了,都不动弹了。大冬天跳河,不呛死也冻死了!”“年纪轻轻的,作孽啊!”……迷迷糊糊中,季清听到议论的声音,乱糟糟地在她耳边响起,吵得她头疼。她想睁开眼睛,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,口鼻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上了,她难受地用力大喘气,猛地咳嗽出声,吐出几口水。“咳咳咳——”“醒了!人醒了!”“醒了就没事了,赶紧的,抬屋里头去,换一身干衣服捂热炕上。”季清闭着眼睛,好一阵儿没反应过来。她记得,自己在家里准备硕士毕业论文,妈妈过来了,不知道第多少次给她絮叨一个跟她同名的奶奶的琐事。说是老公前些年走了,儿子女儿不孝顺,得了重病没人照顾,可怜的很。她听得烦,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。身体一沉,似乎有只手在解身上的衣服,她脑中警铃大作,强撑着所有的意识睁开了眼睛。入目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镶嵌在黑不溜秋的皮肤上,正忽闪忽闪看着她,见她苏醒,眼泪成串落下。“娘,娘……”季清怔住,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。女孩见她发愣,直接扑了上来,紧紧抱住了她。“娘,你别死,我舍不得你死,我不要你死,娘,呜哇……”刚刚苏醒过来的季清被这一抱抱得呼吸一窒,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,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孩,她偷偷掐了把大腿。好疼!这不是梦!直到换了一身干衣服,裹着破旧的棉絮被子坐在土炕上,季清才确定,自己这是穿越了。她穿越变成了妈妈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个跟她同名的奶奶,只不过时间往前面倒退了几十年,同名奶奶还年轻,眼下是年,她所在的这地方,是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叫红山根的小村子。好在她有原主的记忆,略微一整理,就清楚了当下自己的处境。“哐”一声,木头门被推开了。“来来来,我看看我的祖宗儿媳妇,跳了一趟河成大功臣了,有好由头躺下再也不用起来干活了。”季清看过去,看到原主的婆婆陈老太嘴里骂骂咧咧着走了进来。一头乱糟糟灰白的头发,裹在棕色的头巾里,脸上布满了沟沟壑壑的皱纹,背着光看过去,六十岁的人老的像是七十多岁,唯有一双眼睛,闪着精明的光。光是看这刻薄的面相,就不是个善茬。见季清好端端坐着,陈老太叉腰往炕前一站,讥讽道:“吆,刚才被抬进来,这就活生生的了。我就知道,装死故意吓唬我老婆子呢!”“老二媳妇,老婆子我见过的多了,你用不着寻死觅活的吓唬我,有本事你就真死给我看,别做样子!你要是真有骨气死了,我还把你看得起些,也不让老二休你了!”“我们家老二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!你丢尽我们陈家的脸,现在又寻死觅活的,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,现在十里八村,都知道我们老陈家出了个不检点的!真不知道,你怎么还有脸活着!我要是你啊,我早一头撞死了!”听到这里,季清紧紧蹙眉。她有原主的记忆,清楚原主被冤枉的,虽然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起来的,但原主清清白白,跟外头男人连话都没说过。可老太太才不管这些,她早就想赶走原主,所以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名声,会不会影响孩子们,拿着这个谣言使劲戳原主脊梁骨。不仅如此,还叫人写了信给远在国外的原主老公陈青岩,说原主不守妇道,让陈青岩休了原主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原主生无可恋,觉得自己没脸再见远在他乡的丈夫,大冬天投了河。按理来说一般嘴毒的婆婆看到儿媳妇差点命都没了,怎么也会收敛点,可陈老太倒好,话里话外的,巴不得儿媳妇再投一次河。这就不光是嘴毒,是心也坏透了。季清像看小丑一般,冷眼看着说个没完的陈老太太。陈老太见季清没像往常一样要死要活,眼神还怪怪的,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,很是不爽,动手就去拽季清。“好了是吧,好了就下来给我干活!”季清灵活地往旁边躲了一下,老太太抓了个空,脚下差点一崴。她刚要骂,这时院子里响起人声,是下地干活的其他陈家人回来了。陈老太太手指头戳着季清:“好,好,你给我等着!”接着边往外走,破锣一样的嗓子边喊:“天杀的,就是看我一个老婆子在家,把我欺负死呢!”对此,季清丝毫不怕,抱起胳膊,饶有兴味地听着外头陈老太太告状的话。原来的事情从陈老太太嘴里一过,立马就白变黑,直变弯了,原主分明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河自尽,陈老太太给说成了原主故意在人面前跳到河里,拿死吓唬人。更是添油加醋地说原主被抬回来后怎么甩脸子,怎么唬人。啧啧。这陈老太太真是编谎诬陷人的一把好手,要不是她知道所有来龙去脉,她听着都要相信了!“蹬蹬蹬。”“娘!”小跑进来的是原主的一对双胞胎,看着有些营养不良,都瘦的跟竹竿似的,男娃叫陈家旺,女娃叫陈招娣。陈招娣脸上写满了担忧,快步走到炕边:“娘,奶说你跳河了!”陈家旺接上说:“娘,咋回事啊?”季清看着两人,缓缓回道:“没啥事,就是心里觉得冤枉的很,想不开,做了傻事。你们不要担心,娘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。”陈招娣气呼呼:“铁定是奶又欺负娘,奶真是可恶,一天不欺负娘就活不下去!这会儿还在爷爷大爸跟前编排娘你呢,我去给娘评理!”陈家旺拉住陈招娣:“妹,你别乱来!”陈招娣着急:“怎么就乱来了,难不成就干等着,等着奶把娘赶出去吗!”原来,老太太见季清没再寻死觅活,又想出这么一招。老陈头不同意,说这大冷天的赶出去,铁定死在外面。被老太太挑唆了一通,老陈头招架不住,松了口表示等她身体养好点,就赶出去。陈招娣气得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小拳头:“娘,奶要是赶你走,我就跟你一起走!反正爹邮回来的钱奶全都把着,我们又没花过,不稀罕呆在这里挨骂!”看二女儿为自己打抱不平,季清心里替原主暖,不管被怎么欺负怎么造谣,孩子们总归是向着当娘的。不过,她还没那么废物,大冬天,让六岁的小女儿跟着自己一起被赶出去。略微沉吟,季清认真道:“放心吧,娘有办法。”老太太想赶走她?没那么容易!她可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原主!第2章极品一家人
院子里喊着开饭了,季清坐着没动,陈家旺担心季清,说:“娘,你还是睡着吧,我去端来给你吃。”“嗯。”季清点头,“你们刚从地里回来,快去吃饭吧,先不用管我。”陈家旺和陈招娣一起去厨房吃饭,一阵冷风袭来,季清紧了紧被子,又是一阵唏嘘。双胞胎才这么大点年纪,就跟着大人们下地去干活了,娃娃们不懂事,跟着大人们下地,还觉得热闹,季清却是替原主这几个娃不值。陈青岩是被国家公派去深造学习的,属于最顶尖的精英人才,像陈青岩这样拖家带口的,国家为了让人才安心深造,是给了丰富补助福利的,除去面油这些吃食,光钱每年能拿一千多元。在这个年代,能挣到这么多钱,可太不容易了。要知道一个企业工人,一年到头也不过挣个几百块钱。而陈青岩挣来的这么多钱,作为媳妇的原主没有花到哪怕一分,不仅如此,就连陈青岩的几个孩子也没享受过。大女儿陈盼娣今年八岁了,陈老太太以女娃读书没用为理由,不肯花五块钱学费把陈盼娣送到镇上学校里。而陈老太太自己的小儿子,却拿着陈青岩挣来的钱在县城里读书,每年学费花费过百,享受的是城里娃娃的待遇!原主能咽下这口气,季清却咽不下,她现在既然以原主的身份活了过来,她就要把本该属于原主的东西拿过来!叫她忍气吞声被陈老太欺负?那不能够!过了约莫半个小时,双胞胎回来了。陈招娣一进门就对着季清抱怨:“娘,气死我了,奶一直说你的坏话呢,还说不给你吃饭不给你水喝,你没资格吃喝。哥要给你端饭,她让我们先吃,吃完了再端,结果吃完了哥要端,她才说就没给你做饭!锅里都没饭了!”饭都不给吃?水都不给喝?季清气笑了,呵呵!陈家旺嘘了一声,从胸口摸出巴掌大一块干馍馍,递过来:“娘,这是奶出去的时候,我偷偷拿的,你吃吧。”“哥,你什么时候偷的?”陈招娣惊讶。季清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聪明,但视线落在那焦黄色的干馍馍上,她目光沉了沉,不说味道咋样,这一看硬得嚼都嚼不动,怎么吃啊。陈家旺看季清这反应,还以为娘又跟以前一样,生闷气不吃饭,立马苦下一张脸。“娘,大队书记都说了,‘人是铁,饭是钢’,你还是吃点吧!”季清无奈伸手接过:“好,我吃。”一口下去,虽然没硬得像石块,但也差不多了,最可怕的是,根本就咬不动。陈家旺忙又把炕头的水端起来:“娘,喝口水。”被两个孩子盯着,季清硬着头皮吃了半块馍馍,嘴又干又硬,又咬牙喝了几口碗里的水。真是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生活,若真穷就算了,现在分明有钱,钱却花在别人身上,自己过得这惨日子,糟心啊。她摇摇头,对自己,也对两个孩子道:“等着,娘往后会好好操持这个家,让你们喝上干净的水,吃上软和馍馍,过上好日子。”陈家旺眨巴眨巴眼睛,像是没理解季清为啥突然说这个,他凑近了些,问:“娘,你刚说有办法对付奶,什么办法啊。”季清放下馍馍,正视双胞胎:“娘打算跟你们奶分家。”双胞胎齐声:“啊?”季清冷哼一声,她是陈青岩明媒正娶的妻子,受法律保护的,老太婆仗着原主什么都不懂,欺压了这么多年,也该把原主的权利还回来了。她们住的这个房子是用陈青岩的钱盖的,家里有一大半的东西是用陈青岩的钱买的,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,谁都没有资格赶她走。分家后她就是唯一的女主人,老太婆靠边站!兴许是因为前世听妈妈说了太多原主多惨多可怜,季清现在变成了原主,亲眼看原主被欺压,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。陈家旺当季清在说胡话,劝道:“娘,要不你跟奶认错吧,到时候我们一起求奶,肯定不会赶走你的。”季清摇摇头,孩子傻她可不傻,根据老太太的种种行为,她已经完全确定,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赶她出陈家了。这个时候她若是委曲求全,老太婆会变本加厉,把她当原主一样糟践。季清没解释这些,只问双胞胎:“分家后,你们想跟着娘吗?”陈招娣立马点头:“肯定要跟着娘!娘去哪儿我去哪儿!”陈家旺却是没吭声,见季清盯着,才勉强道:“我肯定是跟着娘,只是,姐那边不知道怎么说,还有,小旺他才三岁……”季清摸摸陈家旺的脑袋:“盼娣肯定跟着我,至于小旺,你不用担心,他那么小,更需要亲娘带在身边照顾。”季清知道孩子们对自己还不是很信任,毕竟自己过去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,她也不多说,只是把陈家旺叫到身边耳语。“娘交代你一个任务,你想办法给娘办成。”次日,老陈头天刚刚亮就带着一家人去生产队了,季清还没习惯寒冷,依旧在土炕上呆着。到了中午,陈老太太提着饭盒去生产队送饭,陈家旺吃过饭,以肚子不舒服上厕所为由,偷偷跑回了家。他先去了正屋,不一会儿,就拿了一个小东西回到了厢房。“娘!”早已经准备好的季清坐在炕边,接过指头大的印章,嘴角翘起来。印章底座有陈红泥,她哈了口气,往掌心一摁。印上去四个红字:陈青岩印。陈家旺一脸疑惑:“娘,你要这东西作甚?”季清小心收起印章,把印章和结婚证放在一起,捧着家旺的脸开心笑起来:“这是好东西,有了这个,咱们就可以跟你奶分家过好日子了!”家旺没待多久,季清就让他回生产队去了,以免出来太久老太太起疑心。虽说现在最关键的东西到手,但在事成之前,她还不想打草惊蛇。当天傍晚,一家人回来进厨房吃饭,饿了一天没吃没喝的季清从炕上爬起来,也进了厨房。她一出现,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僵住。陈家老大和老大媳妇交换了个眼神,都朝着正在盛饭的老太太背影看去。季清心底冷哼一声,这陈家老大和老大媳妇,也不是什么好货色,知道老妈横行霸道,欺压弟媳妇,却为了也能花上陈青岩的钱,一句公道话也不愿意说。不仅不愿意说句公道话,老大媳妇为了博陈老太欢心,没少故意使坏欺负原主。妥妥的不知恩义,养老鼠咬布袋。季清没理会两人,自己拿了个小板凳,挨着几个孩子坐下了。她实在是有些饿了,也没力气计较卫生问题和好不好吃了,径直端过一碗,哧溜哧溜吃起来。老太太端着自己盛的饭走到矮木桌旁,在看到季清的那瞬间脸立马就拉了下来。“谁准你在这里吃饭的!”满桌子的人被这一声吼,震得一愣。季清却是不慌不忙地咽下没什么味道的面条,抬眼朝老太太瞥去:“不给吃不给喝,你是想把我活活饿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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