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你打开九号酒馆的第篇故事
“小二，上茶”
我喜欢你
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生辰礼
（一）
今晨的病人情况很不好，荆沅开导了他很久，加之雪后难行，过了晌午饭点他才回到林宅。林越吩咐下人给他留了饭菜，不管问诊回来多晚，都有一口热饭吃。
林越说，荆沅要是饿死了，赔了本钱不说，自己的病也没了着落，亏大了！众人都当是越二爷的玩笑话，只有荆沅知道，林越是拿了真心待他的。
荆沅一进屋，便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，上面一只水煮蛋。碗旁边还放了一碟荆沅最喜欢的杏仁酥。
今儿冬至，不是该煮汤圆饺子吗？怎么是面条？
“沅沅生辰快乐！”林越推了门进来，绒衣上还挂着雪花，手上提着食盒。
荆沅恍然大悟，冬至日是他的生辰，算一算，自己也都二十二了。
“你一天到晚都惦记着别人，生辰都忘了。”林越一边说，一边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。昨日荆沅去晚了没买到心心念念的片皮鸭，失落了好久，林越看他耷拉着脸，心里不是滋味。
荆沅没什么特别的爱好，就是喜欢吃。林越记得小时候两人还因为一只鸡腿掐了一架。
“片皮鸭！”
荆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！这个时候能买到片皮鸭，他一定是很早就起来了。荆沅看着他身上雪花留下的暗色，咬唇道了声谢谢。
林越见他耳尖上那一点红色，眼里漾开笑容，朝他狡黠地眨眨眼，“你我之间，要是明算，一个谢字怎么够？”
“我又不是白吃白住，我还给你看病呢，这扯平了。”荆沅坐下来，掐了一块薄面饼裹了鸭肉酱汁往嘴里送。
林越挨着他坐下，撑着头看他，“你的诊金还不够顶一顿片皮鸭呢，扯不平……”
荆沅长睫微眨，咽下嘴里的食物，转头碰上了他的鼻尖。愈创木的味道钻进荆沅的鼻子里，心跳乱了几拍。
“要不，沅沅以身相许吧？”林越看着他的眼，半开玩笑半认真。
荆沅晃了神，脑海里掠过似曾相识的场景。
（二）
林家每日送点心的小厮前脚刚出门，后脚这点心盒子就落到了荆沅的手中。荆沅挑开盒子一角，看见里面的捏成花状的糕点，眼睛泛起光亮。
板栗糕！
林越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欣喜尽收眼底，明知故问，“今天又是什么甜腻的东西？”
“板栗糕，捏成了棠花，你要不要试试？”荆沅把嘴里的糕饼推到一侧的腮帮里，勉强把字咬清。
林越摆摆手，从井里提上一桶水，舀了半瓢喝，一边喝一边盯着水里的倒影看。
荆沅鼓着个腮帮子，像极了秋日松林枝桠上的松鼠。林越的笑意从嘴角染上眉梢，他将脸埋下，又喝了一口井水，只觉得这井水掺了糖。
林越不喜欢吃甜的，但这林家伙计也不知怎么了，送来的点心都是甜味。林越说不能浪费，都推给他，偏巧都是他喜欢的，便也顺理成章地收下。
糕点捏得小巧，一口一个正好，粉糕绵密，不容易咽下去，荆沅贪心，往嘴里多塞了一个，不小心噎住了，直拍胸口。
林越见状连忙把手里的水瓢递过去，他想都没想，就着林越刚才喝过的地方猛往嘴里灌，溢出来的水顺着嘴角滑落他的脖颈。
林越看了一眼他微微显出形的喉结，哑声别过脸去，“慢点……”
荆沅抱着空空的水瓢朝林越傻笑，“你家的饼真好吃……”
他迎着光，无数的金色揉碎在眼底，波光粼粼。
林越堕入他眼底里的光海，呼吸微颤，挑着眉调侃他，“你以身相许，跟我回林家，包你一辈子的点心。”
以身相许？荆沅想了想，父亲似乎也交代自己要寸步不离地守在林越身边，跟着他去林家，父亲应该也不会说什么。
“好。”荆沅朝他弯唇一笑，点了点头
“一言为定。”林越攥起一个空心拳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。
（三）
“小时候的玩笑话你还翻出来？”荆沅别过脸，红云烧上了双颊。
林越眼里的光暗了一半，以为他要反悔，拧着眉，佯装生气地把桌上食盒拿走。
“你这人怎么这样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？”荆沅看他动食盒，着急了，忙伸手去拦，反被林越一把按住。
林越按住他的手，俯下身子问他，“那你答不答应？”
荆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，咽了咽口水，觉得手上的食盒在缓缓地离开他的掌心。
大丈夫能屈能伸，怎么能够因为一句话放弃一盒片皮鸭？不就是以身相许嘛？林越还能把他怎么样？
眼看食盒就要离手，他飞快顿首，“我答应。”
林越笑着松开手，食盒回落到荆沅怀里。他的手掩回袖中，摸出母亲留下的白玉佩。
母亲告诉他，等来日他寻到了中意的人，就把这块玉佩交给她。林越看着荆沅，攥紧了手，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荆沅察觉到林越的局促，抬眼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林越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将手抬起，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，双目情深。
荆沅停下嘴，愣了片刻。他认得这块玉，也知道它背后的故事……小越是认真的吗？荆沅的喉结上下动了动。
“小越。”
“沅沅。”
林越咬了一下唇，紧张道，“这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……你……”
林越的脸烧得通红，见荆沅不说话，手指一弯，急忙把玉佩掩回袖中，话音难掩失望，“没事，你要是不喜欢我改日再补一个生辰礼给你……”
“我喜欢，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生辰礼！”
（四）
冬至过后三日，是林越生母茯苓的忌日。
往年都是荆沅陪着他一起去的，今年有事耽搁了，没能陪他，林越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。荆沅问他，他也咬着不说，再后来藏不住了，只好说是梦魇。
荆沅哪里信他，单纯梦魇会把自己闷在山头凉亭一天？
荆沅出诊回来时，已近黄昏，小厮说林越午后醒来便又提酒上山，至今还没回来。
荆沅叹了口气，挽袖抓药，再这样下去，他担心林越的身体会熬不住。今天不论如何都不能再纵着他，说什么都要让他把药吃下去。
炭火被烧得通红，药气很快氤氲开来，灌满整个屋子。荆沅拿着长筷拨弄药渣，见汤汁滚沸，忙将盖子轻轻阖上。
荆沅回来时还没有用饭，小厮怕他饿，让他先去吃点东西。荆沅点头说好，手上仍旧动作不停。
林越的事情，他向来都是亲力亲为。
他把药汁倒进碗里，放了一小块方糖，用勺子轻轻搅了搅，放进提盒，往后头山上的凉亭去。
林越倚柱搭脚，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只酒壶，目光随着石阶上的人影缓缓移动，温润如玉的面容益渐清晰。
荆沅远远就闻见了浓重的酒气，忍不住皱起眉头，不是答应他不喝酒了么？
林越看着他手里的药碗瘪了瘪嘴。
见他一脸哀怨，荆沅还是松了口，“我放了糖……”
药碗迫在鼻尖，林越见逃不掉，只好硬着头皮仰面饮下。荆沅正诧异这次竟然这么顺利，忽然身体往前一倾，药气的苦味便涌进口中。
“唔……”
荆沅脑子里炸成一片白色，药味混着酒味，逼得他喘不过气。觉得腰上的力量稍松，便立马推开他，双颊绯红地立在那里。
林越看着他飞满红霞的脸，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。
当年林老爷醉酒当着林越的面打死了茯苓姨，林越受了刺激寻死觅活的，林老爷不得不让荆沅的父亲把他带到医馆。
林越在医馆一住便是五年，荆沅依父亲的安排，五年来日日伴着他，同他说话，陪他散心。
自从他回了林家，就开始喝酒，不管醉没醉，必去医馆寻他，对着他又唱又跳。后来医馆出事，荆沅搬进林家，林越更是变本加厉，又搂又抱亦是常事。
但今日这般疯法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，虽有些生气，但心底却爬上一点见不得人的欢愉。
他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麻的嘴，瞪着眸光潋滟的林越。
“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他？”林越倚柱看他，水光泛滥的目光下面藏着游离的哀怨。林越到底还是把心结说给他听了。
荆沅愣住，这桩事情过了这么久，他还是挂着不放？
“小越，我是医者……”
林越从来不会阻碍荆沅救人，医者仁心，做不到见死不救。但，善亦有度，难道恶人也要救吗？
林越眼神里垫着一层薄冰，朦胧婆娑地看向他。
荆沅看惯了时间病魔带来的生死离别，扛得住无数病人眼睛里对生的渴求，唯独对林越的眼神束手无策。
他的眼里，有碎星，有繁花，更有刺目寒冰和锋利荆棘。
他耿耿于怀的，还是林老爷。
（五）
林老爷好善乐施，是镇上出了名的好人。每逢年节他都会在街口搭棚施粥。但，林老爷有一个与他美名相当的恶名，就是喝醉后会打人，而且偏爱打女人。
轻则青痕斑斑，重则丢了性命。
林老爷知道自己有问题，请荆沅的父亲诊治过。虽然知道了病根，但心病种下的时间太久，早已在心里生长得枝繁叶茂，要连根拔干净，很难。
打女人不光彩不道德，林老爷也努力地配合荆沅父亲的治疗，但效果甚微。
直至那次失手打死了爱妾茯苓，林老爷的心病彻底发展成了心魔，直到那一次中风。
那日荆沅出诊回来，正巧遇见林老爷喝醉酒在打骂身边的丫鬟，他本想上前劝阻，却看见林老爷忽然身子僵硬地躺倒下去，口吐白沫。经年行医，他立刻明白林老爷是饮酒过量偏又行肝动怒引发的中风，需要赶紧施针救治。
当他准备打开银针包的时候却被林越按住了手，林越用眼神警告他，不要救。
荆沅当时也迟疑过，但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：除非是罪大恶极、非死不可之人不救，其他的人，只要有一口气，就不能撒手不管。
他透过林越复杂的眼神，看出他内心的纠结：救，对不起死去的母亲；不救，对不起身为人子的自己。
林越不能对不起母亲，更不能做不孝子，那就让茯苓阿姨怪自己好了。
荆沅咬牙推开林越的手，上前给林老爷施针。
这病来势汹涌，荆沅没能留住林老爷的命。林老爷临断气前希望林越喊他一声父亲，但林越跪在那里，双唇紧闭，不答一言。
荆沅始终都无法忘记林老爷看向他的眼神，半是悔，半是认。
林老爷去世，林越也跟着大病了一场，整整一个月没有和荆沅说话。
后来林越不再提起，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揭过去了没想到……
（六）
那日上坟回来，林越就做了一场梦，梦里母亲告诉他，别再记恨父亲。
“小越，其实老爷他也是很悔疚的。他让人用正室的仪制安排茯苓姨的后事，让茯苓姨上族谱，甚至连她住过的院子、用过的东西都让人原封不动地留着……”
“我父亲尝试探见老爷的内心，老爷他……其实有两个弟弟。”荆沅顿了顿，嘴里满是苦涩，不知道该如何对林越讲这桩旧事。
林越皱眉，父亲什么时候有两个弟弟？就算有，打人伤人的是他，与两位叔叔有什么关系？
“他还能有什么牢子苦衷？”
“老爷亲眼看着老夫人把两个同胞弟弟打死……又拔刀砍向他，要不是老爷的父亲替他挡了一刀，估计……”
荆沅没有再说下去。
林越张了张嘴，没有出声。这些旧事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。
其实那日父亲突然晕倒，他心里纠结：救还是不救。可是荆沅二话不说就推开他，是他不能接受的。
他差点被亲生母亲砍死又怎样？他到底是打杀自己母亲的罪人，林越额上青筋微挑，两眼涨红地望向荆沅，像极了一只血战之后的野兽。
“我不救他，你会后悔一辈子。”荆沅伸手要去擦他的眼睛，却被一手打开。
荆沅揉着手，心里暗道，这件事情，说开也好。心病不解，对林越，对他，都是煎熬。
林越说不出话来，埋下头。他心里清楚荆沅说得没错，要是真的不救，自己也会悔恨终身。
“这些年，只要一变天，你就来找我要行血活络的药，那药是给风湿病人用的，你用得着吗？天气热一点，你便拦着不让人往书房里送冰块，却专程去岭南找莞草编的冰席……你嘴上不认老爷是你的父亲，但是你无时不刻都关心着他。”
林越咬牙，紧紧攥着拳头，“你胡说。”
“怎么？越二爷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？你打心里就认这个父亲，为什么要拿着茯苓姨的死折磨自己，你口口声声地说要杀人凶手不得好死，但其实这么多年来，你折磨得都是你自己啊。”
荆沅看着他难受，自己的心也跟着在淌血，当他不得不逼着林越面对，一昧逃避是没有用的，这一天终究会来。
“啪！”林越忽然甩过一记耳光，实打实地落在荆沅的脸上。
林越手过之处顿时就肿了起来，荆沅的左脸一路红到了耳根，火辣辣的，嘴角也挂着血痕。
荆沅抬手摸了摸，却带下来一抹血迹，看着掌心愣住了。
片刻心里绷紧的弦松了下来，林越堵在心里的这口气算是出了，要是能解他的心病，这一耳光也值得。但他的心里又有些钝疼，林越打他，这是他没有料到的。
林越覆盖在暗伤上的枯枝落叶就这样被拨开，鲜血淋淋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，一阵一阵抽疼着，他忍不住捂着胸口喘气。
“小越……放下吧，别再折磨自己了……”荆沅将他揽在怀里，下巴靠在林越的额头上。
伤口既然见了风，那就努力地治好它。荆沅轻轻抚着他的背，柔声安慰。
“小越，茯苓姨已经不恨了，老爷也去了，往事尘埃落定，你该走出来，走出来看看，别再囚着自己了……”
“沅沅……”
“我在……”荆沅看着他痛哭无助的样子，眼圈也跟着泛红。
医者需要直面生死，冷漠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。他可以对任何人的目光都视而不见，唯独林越不能。林越眼里的每一寸伤，每一滴泪，都会灼伤他的眼，刺痛他的心。
“沅沅会一直陪着我对吗？”林越哝声问。
“我永远都在。”荆沅知道心病难解，每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最难捱的，熬过了，心病随风而去，晴空万里，没撑过去，心病就会成为心魔，纠缠一生。
他要陪着林越，不管结果如何，他都要陪着他的小越。
林越盯着荆沅，眼里的冰缓缓化成水。荆沅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指他心里要害，这么多年，是他自己一直不肯放下这件事情。他以为自己不说，荆沅就不会看见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……
最懂他的人，莫过荆沅。
林越伸手覆在他脸上红肿的那一块，满心愧疚，刚才那一下一定很疼。
“沅沅，对不起……”
荆沅怕血，怕红色。林越猛地抬手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，痛骂自己该死。
荆沅连忙按住他的手，“只要你能走出来，我不要紧的。”
林越知道他在逞能，小时候，他一见红，就做噩梦。
（七）
“血……血……”
“娘亲……娘亲……你别走，别丢下沅沅……”
林越被断断续续的声音吵醒，他在黑暗中循声摸了过来，撩开荆沅的床帐。
荆沅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，双眸紧闭，冷汗顺着眉角一串一串淌下来。
林越轻轻摇了摇荆沅，想叫醒他，但荆沅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，嘴里一个劲地喊血，喊娘亲。
荆沅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因为难产大出血过了身。荆沅平日里最讨厌的，便是红色，想来和血有关。今天他和荆沅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，蹭伤了手，流了不少血，他应该是被血吓到了。
想到这里，林越又心疼又好笑，一个励志未来要做医长悬壶济世的人，竟然会怕血……
林越握住荆沅的手，耐心地柔声安慰。
他喊一句，林越便回一句“我在”，如此往复，直至天边渐现白色。
林越见他平静下来，想钻回自己的被窝，手却被荆沅紧紧拽着，怎么都掰不开。屡试屡败后，他实在困得不行，只好把荆沅往里面推，自己挨着床边躺下。
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睡着倒也没什么，可荆沅竟翻身抱住了他，还把腿搭在了林越身上。林越想把他从身上搬下去，转头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晶莹，心就软了，愤恨地骂了他一句，将他搂在怀里。
翌日醒来，荆沅看见躺在身边的林越有些惊讶，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抓着他的手，忆起昨天晚上的梦魇，明白是他陪着自己，瞬间就红了脸。
林越醒来后见他的脸红得像个柿子，没说什么，只是将自己受伤的手往后藏了藏。
后来荆沅的父亲去世，荆沅接手医馆，第一天他就让人刻了张木板送过去，挂在门边，上面写着“本医馆不受理外伤”。
再后来，有人带着刀到医馆闹事，林越赶到的时候闹事的人已经被制服了，地上留了一滩血，荆沅看着血发呆。他二话不说捂住荆沅的眼睛带他回了林家，勒令下人把家里所有红色的东西都收起来，收不起来的就盖上。
荆沅在林家的这一年，都没有看见过一点红色，连捎带点粉红的花都叫花匠移走了。
（八）
荆沅上山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晚膳，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。
林越握着他的手，往怀里一带，将他揽住，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，果然空瘪，“怎么饿着肚子就跑上来？”
荆沅又气又笑，这还能怪谁？
“去吃面？”他记得荆沅最喜欢街口那家茶面摊的泼油面。
荆沅有些不放心，怕他又是装出来的，抓着他的手，望向他的眼神里装满试探。
林越叹了口气，望向沉沉落下的暮日，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母亲说得对，这一切，该放下了，就算他不愿意，也不能折磨他的沅沅。
“走吧，去吃面！”林越笑着转过头，眼底恢复了往日的星光，推着荆沅的腰往外走。
“等等！”荆沅拉住他，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盒，推到他面前，“把解酒药吃了。”
怎么还要吃药！林越怀疑荆沅身上挂着药柜，随时都能摸出药来。
林越苦着脸摇了摇头。
在吃药上，荆沅一向立场坚定。
荆沅倒出一颗丸药，猝然往他脚面上一踩，趁他吃痛张嘴，把药投了进去。
“你使诈！”林越气急败坏地嚷到。
“你可以，我就不行？越二爷好没道理啊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好你个荆沅，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。
（九）
入夜，圆月高挂，树影横斜。
林越赶走小厮，反手插上门，绕到荆沅身后，从背后搂住他。
荆沅正忙着配药，手里还拿着铜称，连声叫他松开。
林越跟赖皮糖一样，紧紧贴着他，手指不安分地戳着他腰上的痒痒肉。
荆沅被他闹得实在是受不了，只好放下手里的称，转过身瞪他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。
不烫啊，没喝酒，没生病，好端端的林越来闹他做什么？
“别闹，我还有正事要做。”
“我也有正事要做。”林越挑了挑眉，伸手撑在他身后的桌上，上身前倾，逼得荆沅不得不后仰。
“什么事不能好好说？”荆沅被他看得心慌意乱，扭过头去。
“这事，真不能好好说……”林越话音刚落，缱绻炙热的吻便落下来，将荆沅紧紧地圈在里面。
以身相许的事情，光说说怎么行？
文/安之音乐/《羡》顶图/麻海夕微
编辑/顾晞妖妖
封面摄影/摄影部成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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荔枝FM电台
作者前言：“月圆”这一对真的是笔下为数不多的能够走到一起的人物，祝他们相伴到白首。其实写这篇故事的初衷并不是爱，而是释然。生活中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心事，有心事无妨，但是别让它变成囚禁自己的牢笼。我们应该学会与自己和解，放下自己的心结，走出那一片灰暗的天空。家暴诚然是一件过分的事，原生家庭的影响确实很大，但是希望每一个有心事的圆子能够走出来，做一个糖心圆子。——安之
酒馆编辑后记：
我在这里跟喜欢看虐文的读者朋友们承重道歉！对不起我是废物！我到最后也没能让安之这篇文变成虐文，到最后也没忽悠成功...我明明用了很多办法，可她就是甜了个好结局。安之极其感性，我突然就发现这一点，自从知道这个以后我看她的文都得抱着一种感性的目光去看，时不时会发出一声：“哦～我的安之宝贝”继续加油继续努力，带我躺赢谢谢。——安之所属的酒馆编辑凝八爷你们好我是安之很高兴认识你们“以身相许的事情，光说说怎么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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